老兵戴輝:華為是如何在光傳輸領域成為全球老大的
2018-12-28 09:33:34 上觀新聞前段時間,任正非先生與索尼公司吉田社長進行了會晤,很多媒體都進行了報導。其中有這么一段:
吉田:IT泡沫肯定對華為也是一場危機,但正是在IT泡沫之后,華為與其他西方公司拉開了差距。您是否認可我這個看法?
任正非:我認為,IT泡沫對我們是危機,當然對西方也是危機。那時我們下定決心退到最低位置上前進,有個戰略叫“雞肋戰略”,雞肋骨是最沒肉的。當時,北電在光的問題上犯了最大錯誤,由于過剩,光傳輸非常便宜,以致于許多公司放棄。相對別的來說,低端的光傳輸技術就比較簡單一些,我們就集中力量到這兒來找機會。我們也已經到了最低點,退無可退,在別人不做的領域,我們選擇抓住“雞肋”,努力發展。這個產品,那時我們在世界排名應該是幾十位,隨著低端的光傳輸一點點成功,一點點往上走,今天我們在光通訊領域才能領先。
任正非先生的這段發言,讓我思緒萬千。沒有光通信,就沒有我們今天的信息時代。
以前是光纖到村或者到路邊,現在光纖都通到每家每戶了,可以看纖毫畢現的大片。我們用的智能手機,也高度依賴光傳輸。流量很大,為基站提供傳輸管道的都是光傳輸。未來的5G時代,基站數量將是4G的2-3倍,數據量也將增加很多倍,光傳輸就更重要了。
中國企業有華為、中興、烽火這樣的光傳輸設備商,深圳特發、長飛、亨通、中天、烽火、富通等光纖廠家。其中,華為是全球最大的光傳輸設備廠家,這段光傳輸歷史非常值得記錄。
這張圖攝于2018年12月1日,老海外們重聚首。華為進入海外大國和發達國家,基本都是用光傳輸打前鋒的。左二梁國世,《土狼突圍》作者,早在1997年就靠光傳輸打開了俄羅斯市場,這也是華為海外第一單!左一凌利鋼,法國代表處的先鋒,靠光傳輸撬開了發達國家的大門(NEUF)。左三為本文作者戴輝,2001年在印度親眼看到了華為憑借光傳輸撬開了印度之門(BSNL)。右一周奇,曾任華為終端面向日本最大運營商NTT的銷售負責人。美國和日本是SONET制式,與華為采用的SDH制式不同。
中國光傳輸事業的起步
1972年底,武漢郵科院的研究員趙梓森聽說美國在研究“光纖通信”——利用玻璃絲進行通信,也提出了要發展“光纖通信”的科研項目。
當時美國的光纖通信尚未商業使用,中國又與世隔絕,那個非常時刻,反對的就是“學術掛帥”。有領導在大會上說:“玻璃絲怎么能通信!趙梓森你不要胡搞,要花幾千萬,你負得了責嗎?”
不過,時任郵電部科技司副司長周華生和時任武漢院科技處處長惠哨崗表示支持,說“可以試試”。中國從此跌跌撞撞地開始了光纖通信的研究。
1977年在武漢郵科院趙梓森(左二)與同事討論石英玻璃熔煉。
1976年,美國貝爾實驗室在華盛頓到亞特蘭大間開通了世界第一條實用的光纖通信線路,速率為45 Mbps,就是一秒鐘可以傳輸45,000,000個“O”或者“1”。
大家有所不知的是,1976年,武漢郵電科學院也開通了光纖通信實驗線路——環武漢院,進行了通話實驗。
1979 年,武漢郵電科學研究院副總工程師趙梓森及其研究團隊拉出中國第一根損耗只有4 dB/km的實用化光纖,拉開了中國光纖通信事業的序幕。
1980年,光纖通信發明人——高錕訪問武漢院??吹轿錆h院的光纖通信技術,高錕說了一個單詞:“surprise(驚訝)”。
武漢郵科院在PDH光傳輸積累頗深。烽火通信、長飛光纖、做器件的光訊科技,都是武漢郵科院下的“蛋”。
武漢東湖新技術產業開發區,簡稱“東湖高新區”,別稱“中國·光谷”。值得一提的是,管委會在光通信上構筑了京華科訊桌面云系統,實現了極速辦公。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第一個做出SDH系統的是另外一股力量。
1985年,美國國家標準協會(ANSI)通過 一系列有關SONET(同步光纖網)的標準。 SONET是美國標準,僅在美國和日本等少數國家使用。
1989年,國際電報電話咨詢委員會CCITT參考SONET概念制定了SDH標準(同步數字系列),使之成為不僅適于光纖也適于微波和衛星傳輸的通用技術體制,與SONET有差別。這是歐洲主導的標準。中國走的是歐洲路線。
SDH同步數字系列是準同步數字系列PDH的一次革命,盡管高度依賴于時鐘同步系統,好處是傳輸速率更快了。
畢業于武郵的鄔賀銓于1975年在郵電部9所(現重慶郵電大學一部)工作時,就開始了光纖通信的研究。1991年他在位于成都的郵電部五所擔任數字通信研究室主任,他的團隊終于如期研制出了SDH155/622Mbps的設備樣機。中國在同步數字通信上,與世界站在同一時間窗口,實現了SDH。鄔賀銓因此獲得國家科學技術進步二等獎。
鄔賀銓上世紀90年代在電信研究院做SDH設備測試。
同步數字光傳輸最早是巴統對中國禁運的設備。國內開發出來之后,就立馬開禁了。
盡管錯失了SDH(同步體系)的首發,武郵憑借雄厚的PDH時代積累的產業力量,后來居上,在國內第一個做出了更快的2.5Gbps的SDH,后來發展出烽火通信。
鄔賀銓院士選擇歐洲標準,成為中國產業力量的方向,也使得歐洲標準最終在全球通用,除了美日等少數國家之外。
無獨有偶,在移動通信領域,歐洲的GSM/UMTS標準也成為了全球主流,北美的CDMA標準沒落了。
最近有了一個大事情。光傳輸鼻祖烽火通信與同是國家隊的大唐合并成中國信息通信科技集團,我們戲稱為“大火”、“火大”、“蜂糖”公司。
華為光傳輸的起步
1994年,學光電子的李一男在C&C08 的萬門機設計中,采用了PDH準同步光傳輸技術,實現了AM/CM與各個BM模塊之間的內部寬帶通信。據說當時只有朗訊采用了這么高級的設計,其他廠家是用總線方式。(更正:專家指出,當時華為還沒有使用PDH,而是一種光模塊)
C&C08成功進入市場并大賣之后的1996年,華為開始研發自己的光傳輸設備。參與了交換機開發的黃耀旭是總負責人。
當時國內普遍使用的是PDH,更為先進的SDH用得很少,在全世界也不怎么成熟。
到底是短平快地切入到PDH里面,還是面向未來開發SDH?華為最終冒險選擇了SDH技術,據說是李一男的拍腦袋決策。
1999年的李一男(首次發布)
老辦法,第一件事就是挖人。
國內第一個做出SDH的鄔賀銓團隊的小年青石宏強加盟了華為。他說過一個囧事:剛參加工作的時候,幾個年輕人有次出差快半夜還住不進對方的招待所,情急之下,半夜打電話給鄔賀銓訴苦,這才不至于露宿街頭。
武郵的產業化能力很強,華為和中興都去挖了很多人。行內人Rex爆料,中興副總裁方榕女士就是這樣被挖到深圳的。
在1997年初,石宏強領銜開發出了SDH 155/622Mbps的設備。
華為光傳輸產品最早的品牌是”SBS”,原意是SDH BACKBONE SYSTEM(SDH骨干網),我們笑稱為“傻不傻”。進入韓國市場后,與相當于中國的CCTV的SBS電視臺重名,一時讓人笑談。后來就改成了OptiX。(更正:SBS并非電視臺,而是韓國有線電視網絡)
1997年10月,我來華為面試。用服大廈的大廳里,擺著一堆《華為人報》,有篇文章《優秀的年輕人到用服去!》,文中寫到:到用服干兩年,未來可以當優秀的研發專家,市場專家。
徐直軍給我面試,問了一個問題:你是邏輯思維,還是形象思維? 我斬釘截鐵地說:邏輯思維!他把桌子一敲:那好,通過!
后來,有別的同事說,他問的都是同樣一個問題,即使答形象思維,也一樣過。(備注:當時華為瘋狂擴張,人才急缺,本人是學電子的碩士,自然直接錄?。?/p>
第一站是去西鄉生產基地裝配SBS155/622傳輸設備。島長姓黃,稱自己的作業島是“桃花島”。西鄉偏得很,現在卻是前海概念,6萬一平。
當時設備的功能還簡單。記得特別清楚的是,向客戶賣了一個“8”字組網,卻只能以兩個“O”型組網去交付,在中間節點要先一個環解復用然后再復用到另外一個環上,居然也蒙混過關了。
設備也不怎么穩定。有次,時鐘老是同步不上。制造部的負責人嚴捷喊中試同事來解決:必須要搞定,搞不定不能走!他以前是中試的領導,余威尚在。嚴捷就是從光傳輸重鎮武漢來的。
重郵的畢業生張黎周末去了次廣州書城,拖了一小車韋樂平的《光同步數字傳送網》回來,這是光傳輸的“圣經”,我們人手一本。
有一個姜姓同事真正是武漢郵科院科班出身。他講了個故事,說武郵曾買了臺挺貴的進口設備。如臨大敵,保衛處從海關開始,一路護送卡車來武漢,晚上休息時,還要持槍放哨。前段,我聽到東大1980年買霍尼韋爾小型機的時候,也是一個套路。
中午在墊子上午休的時候,躺在一排排高高的機柜中間,遠遠近近的小燈閃爍,就像是星空。
我因為有拖累,沒有象他們一樣下一線,黑山白水去裝機。生產總部缺人,我留在這里干了一年。
傳輸實在太簡單了,維護終端上只有一張表格。我想學個難點的,因此轉到了接入網部門,現在看來,接入網的核心也就是光傳輸(PON等技術)。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看上去簡單的產品卻可能收入更高,又如華為電氣—艾默生體系的電源產品。不過,后悔已經晚了。從此戴輝便一步步成了華為老兵。
速率越來越快
過中梁負責了2.5Gbps設備的開發,1997年11月推出,華為在2.5G上真正取得了骨干網的突破。G是10的9次方。
深圳第一屆高交會是1999年舉行的,朱镕基總理親臨揭幕。如日中天的朗訊(LUCENT)擺了高等級的設備。華為研發小兵楊維周他們都趕過去,無比敬仰地摸了摸那黑漆漆的機柜,膜拜。
朗訊是光傳輸的鼻祖之一,是當年2.5G技術的最大的玩家。技術源自大名鼎鼎的貝爾實驗室。
據說,某客戶應邀去參觀朗訊的全球總部,有非常絢爛的指揮大廳。中國客戶發現在這里可以看到和控制全球任何一個地區的光傳輸設備,當場心就一緊。
也是在1999年,發生了因為“錯誤的地圖”導致中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遭受攻擊的事件。
當時我在陜西和山西推GSM,兩個地方都費盡心力卻無功而返。但是太原辦的張貴生和西安辦的老湯卻非??簥^:2.5G光傳輸進入了省骨干網絡。我之前曾工作過的江蘇,主設備數年都無法進入網絡,也因此而解禁,光傳輸率先突破。
2000年從牛B外企富士通“空降”到華為光網絡的蔡文杰,最佩服的是華為2.5G光傳輸設備,可以直接上下2Mbps的信號,顛覆了朗訊、阿爾卡特、北電、西門子、富士通、馬可尼等巨頭的2.5G只能直接上下155/622Mbps接口的傳統做法。當時被稱之為“神器”,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蛻舯硎痉浅s@艷。這和華為自己研發了強大的交叉芯片有關,稍后再講。
基于單個波長2.5Gbps的技術,后來又做了DWDM(波分復用),在一根光纖上可以傳16個波長的光,等于將容量擴大了16倍。后來又發展到了32波甚至更多。
高戟負責10Gbps的SDH設備開發,并于2000年,在廣州第一次商用成功。他是我在東南大學的同級同學。
光傳輸是撬開大國市場最鋒利的武器
1997年,梁國世在俄羅斯布良斯克簽訂下了華為第一個海外商業合同,就是光傳輸。這個項目的金額是數萬美元,并不是坊間傳說的所謂36美元。
《土狼突圍》中寫道:很奇怪,吃飯安排在桑拿浴中進行,形式不僅不正式,還邀請了一位不相干的人——一個當地啤酒廠的廠長,他帶來了一大桶原汁啤酒。那次,大家赤裸裸一絲不掛地白酒、紅酒、啤酒混著喝……每次我喝得暈頭轉向的時候,我就進里屋蒸桑拿,蒸一身汗再出來,人清醒了,接著喝。最后加列耶科先生對我說,從來沒有設備供應商能像你一樣和我們一起喝酒,阿爾卡特做不了,西門子也做不到……我心里清楚,加列耶科先生并不完全是感情用事,因為基于價格和服務方面的考慮,他其實早已決定和我們合作,雖然除了價格和服務外,感情也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1998年,來自哈里斯微波的彭中陽和我一起在西鄉生產總部實習。我們比賽綁線束,我還快了一點。他將線束一扔,仰天長嘯:我不干裝配了,我要下一線!一副“燕雀安知鴻鵠之志乎”的神情。
他果真去了俄羅斯布良斯克守局。后來從俄羅斯回來的時候,特別高興,說:那個地方就我一個老外,走在街上,一串小孩跟著,到酒吧喝酒,一堆美女拋媚眼!
他是一個很幽默的人,網上的照片卻正襟危坐得很,官居華為中國區總裁。
2000年,IT泡沫破滅之后的11月,我負責了烏茲別克首都地區的GSM項目的技術談判,在基站里面夾帶了十個點的SDH設備。當時有個傳說,每個大產品突破一個國家,都獎給團隊100萬。不過,最終卻是一場大忽悠,讓人頗有些失落。
2001年1月,我去印度工作,代表是劉崎。這年,印度市場獲得了期待已久的突破,就是印度最大的國有運營商BSNL(相當于中國電信)的2.5G光傳輸全國骨干網絡。
同時期,我負責的印度GSM入網測試卻搞得死去活來。核心交換網絡要進入大國,要和各種制式、信令兼容,無比的復雜。
光傳輸卻很容易就搞定了印度的入網!為什么光傳輸反而容易進入大國?曾擔任光傳輸研發和國際行銷的工程師楊維周說,主要是因為光傳輸是一個非常標準的管道,兩頭都是標準的業務接口(STM155或622接口,標準E1接口等)。
華為的傳輸業務順利開展,印度客戶非常滿意。BSNL感覺意猶未盡,為了獲得更好的價格,又引入了華為的老對手中興?!吨信d通信》一書中就報導,2002年7月,中興正式獲得了印度國有運營商BSNL的國家傳輸骨干網項目。
在德國,光傳輸設備賣給了一個小運營商,任正非向國內客戶吹噓挺入德國市場。客戶問,那個運營商排第幾??? 任正非靈機一動,回答說:我聽說不是第一大。 后來我問代表夏小虎,他說了實情,就是一個市政公司(水、電),自己有地下管道,就順便拉了光纖,出租帶寬盈利。不過,華為這樣一個從發展中國家出發的設備商,突破了德國市場,也不容易。
2002年,法國的第一單是新運營商NEUF的光傳輸。之前,法國的阿爾斯通帶華為進入了捷克的專網傳輸市場,建立了口碑。
英國BT的21CN選型,華為費了老鼻子勁,最后是光傳輸受益最大。英國本土市場并不大,但是英聯邦國家普遍認可BT的選型結果,一下子進入了不少國家。
2007年,英國的馬可尼破產拍賣,包括光傳輸資產,華為參與了競標,卻不敵愛立信。不過愛立信并沒有將這塊資產盤活,又以在英國大幅裁員告終。英國政府痛定思痛,拉著華為在英國大力投入電信研發,尤其是物聯網。
在貧窮國家,光傳輸反而發展得不好。老少邊窮,基礎設施太差,需求也不夠,光傳輸無法大量應用,微波傳輸反而更加便利。比如我2001年工作的柬埔寨,華為賣了不少GSM基站,基本上都是用微波來做傳輸,而金邊辦事處居然是用衛星來上網的。
傳輸距離越來越遠
光傳輸發展中,有一個關鍵的長傳輸距離的技術跨越。
任正非說到:我們有一款全球領先而且份額占據第一的產品,在功能、性能上超越競爭對手的一個關鍵技術,是我們通過購買某外國公司的技術而獲得的。我們尋找并選擇了一家超長光傳送技術和產品解決方案研究上非常領先的廠家,該公司累計投入已經超過$70M,其技術主要應用在骨干長途光傳送系統中,網絡地位非常重要,經分析認為其產品和技術具有很高的市場價值,最后決定購買該技術。經過技術轉移和二次開發,以及必要的法律手續,在短短的9個月時間內完成了集成開發,成功推出應用了新關鍵技術的產品,實現了大容量、長距離(4600公里)無電中繼的光傳輸。
2003年推出該方案,傳輸距離大大延長,在相關市場上得到快速發展,從最初的全球名不見經傳的長途傳輸廠家,到2005年就已經快速成長為全球在長途傳輸市場第一的廠家,并保持穩固的地位。
但這樣的成就,也引起了美國的警覺,后來對華為收購先進技術有了阻礙,“3leaf”事件也因此發生了。
華為光傳輸設備,還有一個重大的技術進入,就是與IP(互聯網協議)相結合。
隨著互聯網的發展,基于IP(互聯網)的業務蓬勃發展。
光部門挖了數通的人來,大大加強了IP能力,系統可以直接上下各種基于IP的接口,記得叫MSTP(Multi-Service Transfer Platform),是指基于SDH 平臺同時實現TDM、ATM、以太網等業務的接入、處理和傳送,提供統一網管的多業務節點。
數通不服輸,也挖了光傳輸的人,在IP交換機上直接出光口!兩個部門在城域傳輸網絡(METRO)這個市場里打得不亦樂乎。運營商客戶得漁翁之利,經常故意挑起華為內部的斗爭。
這就是“左右互搏”,華為史上一段趣事了。后來將兩個部門合并,叫“傳送網”,才告一段落。
思科是做IP路由器和交換機業務的,現在居然也是全球最大的光傳輸廠家之一,就是這個道理。
華為后來還搞了智能光網絡(ASON)等一堆噱頭,我在2014年走的那一天,也沒有搞清楚那是什么。不過沒有關系,因為永遠也不用再去懂了。
任正非對北電光傳輸的不勝感慨
在文首,可以看到任老板對北電大發的感慨。
泡沫破裂之前,北電花了巨大的力量研發做10G以及基于10G的密集波分復用(DWDM),并在全球大力推廣,極力拉動著10G產業鏈的發展,包括設備和光纖。
北電當時的市值達到了加拿大股市總市值的1/3。聰明者如高位套現,那可是人生贏家。
泡沫時代,光纖修了太多,但根本就沒有足夠多的內容在跑。泡沫破滅后,很多建設都停了。
隨著IT泡沫的破滅,北電和朗訊都遭受了重創。
繁榮的時候為了做大收入,為資信不夠的客戶提供了很多的信貸支持。我訪問一家印度小運營商,大廳里掛了一個大牌子,朗訊聯合幾家銀行為其提供了9億美元的信貸(朗訊提供了擔保)??蛻羧绻€不起錢或者故意不還,朗訊就虧損了。
幾年之后,迎來了光傳輸的又一個春天。
YouTube是一個視頻網站,早期公司位于加利福尼亞州的圣布魯諾。注冊于2005年2月15日,由美籍華人陳士駿等人創立,讓用戶下載、觀看及分享影片或短片。我們笑稱為“油管”。
YouTube極大地消耗了光傳輸冗余的帶寬,光傳輸就從此進入了10G的昌盛時代。
光傳輸并未給北電帶來致命的打擊,真正拖垮北電的是移動通信戰略失誤。
北電在CDMA和WIMAX下注過大,而最終卻是GSM和UMTS路線成為絕對的主流。中興之所以落后于華為,關鍵也是在CDMA上投入過大,忽視了GSM路線。
戰略上一錯再錯,最終導致了北電的破產。2009年,我在郭平負責的企業發展部里,參與了對其資產的競購。那段時間,我們突擊學習了西方的破產法。
當時有句話,北電是一幫千萬富翁在優雅地討論企業破產的問題,據說這也是華為不上市的原因之一,擔心員工有錢了,活得太爽,反而沒有動力。
北電的光傳輸是其非常優質的核心資產,是一塊肥肉,華為很有興趣買。但因為可想而知的原因,最終被北美光傳輸新生力量Ciena買走。
光傳輸芯片的開發
潘劍俠開創了華為光傳輸的芯片事業,大大降低了設備成本,提高了業務調度的靈活性,比如2.5G直接上下2Mbps的E1接口。
還是我的同級同學高戟,在《厚積薄發》一書中寫了一篇《和光速賽跑》的文章,講了光傳輸芯片開發的故事:
“外購芯片價格昂貴,成本壓力巨大,不利于我們在性價比上的競爭。從第一代傳送產品開始,我們就走上了核心芯片自研之路。當時何庭波負責開發芯片,而我負責開發產品,由于產品和芯片都用到同一套儀表,經常出現我和她爭奪設備的情況。為顯示紳士風度,我每次都會讓著她,但這不是長久之計,于是我們有一個“君子協定”:白天她調試,晚上我調試……
功夫不負有心人。第一代核心芯片成功交付,而后續一系列芯片相繼成功推出,累計銷售超過千萬片,使得傳送網“同步數字傳輸SDH”產品在成本和競爭力方面持續領先?!?/p>
華為光傳輸創始人黃耀旭在任老板鼓勵的“辭職創業”鼓舞下,離職做了鈞天。2004年,和李一男的“港灣”合并。
任老板在EMT會議中大怒:紅一方面軍和紅四方面軍還勝利會師了!
光傳輸對任老板非常重要。這下子,動了華為的奶酪。于是開始了聞名遐邇的“打港”!這個故事大家都知道了。
據說,和港灣合并,是黃耀旭一生最后悔的事情。驕傲的李一男和黃耀旭最終繳械投降了,任老板笑傲江湖。當時沒有《反壟斷法》。
任正非先生稱:“華為那時彌漫著一片歪風邪氣,都高喊資本的早期是骯臟的的口號,成群結隊地在風險投機的推動下,合手偷走公